转机出现在第七天傍晚。小周在妇幼保健院的档案库里,发现一份被错归到“外科杂项”类别的病历。患者姓名处写着“张贵君”,年龄49岁,2019年因胃间质瘤进行BillrOth-II式胃部切除手术。病程记录详细描述了手术过程,而在“既往病史”一栏,赫然写着“2015年左手小指因工地事故骨折,未正规治疗”。
“立即提取手术时的血液样本做DNA比对!”小周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。等待结果的两个小时里,整个小组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。终于,技术科传来消息:“DNA完全匹配,确认死者身份为张贵君!”那一刻,压抑多日的情绪瞬间爆发,小林哭着抱住身旁的同事,老周把帽子狠狠摔在地上,又弯腰捡起来仔细拍灰,嘴里念叨着“可算找到了”。
小周调出张贵君的社会关系档案,发现他曾是王家梁建筑公司的分包商,半年前因工程款项纠纷与公司管理层发生激烈冲突。这个发现让所有人精神一振,此前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,此刻似乎开始有了交集。“通知李队,”小周看着窗外初升的朝阳,声音坚定,“我们终于知道死者是谁了!”
在这场持续七天七夜的筛查战役中,他们查阅了全市23家医院的近万份档案,拨打了上千通核实电话,排除了无数个疑似对象。那些被汗水浸湿的文件、熬红的双眼、嘶哑的嗓音,终于换来了关键的突破。而等待着他们的,是更复杂的真相,和一场与凶手的终极较量。
确认死者身份为张贵君后,李明迅速将专案组分成五个小组,全面铺开对其人际关系的调查。清晨的阳光斜照进张贵君的运输公司,铁皮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,锈迹斑斑的“君达货运”四个字仿佛诉说着这家公司的沧桑。
第一小组由小王带队,率先抵达公司。办公室里弥漫着柴油和烟混合的刺鼻气味,墙上的日历停在张贵君失踪那一天。会计老吴摘下老花镜,手忙脚乱地擦拭镜片,声音发颤:“张总走得突然,公司业务都停摆了。他平时为人仗义,就是脾气急了些,和合伙人李勇因为分红的事吵过几次,但都是生意上的摩擦。”小王翻开账本,发现近半年公司现金流紧张,多笔工程款处于拖欠状态。
找到合伙人李勇时,他正在一家小饭馆喝酒,满脸胡茬,眼神涣散。“我承认和老张吵过,”李勇猛地灌下一口白酒,酒瓶重重砸在桌上,“他非要接利润低的活,我不同意。但我怎么可能杀他?”小王注意到他右手食指有新鲜的擦伤,追问之下,李勇支支吾吾:“前两天修车弄的,不信你们去查!”
小周带领的小组则来到张贵君家。小区是老旧的步梯房,楼道里堆满杂物。敲开张家门,一股霉味扑面而来。张贵君的妻子周秀兰坐在沙发上,头发凌乱,眼睛红肿得像核桃。“我们结婚十五年,”她攥着褪色的围裙,“他一心扑在公司,经常几天不回家。半年前开始,他变得很反常,接电话总是躲着我,问他就说生意上的事。”当提到是否认识王家梁工地的人时,她茫然摇头:“我从没听他提过。”
在张贵君的卧室,侦查员发现了一个上锁的铁皮箱。撬开后,里面除了几份合同,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——年轻时的张贵君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,背后是正在建设的高楼。照片背面写着“2010年,和老陈在远大工地”。周秀兰辨认后表示,老陈是张贵君早年的好友,但已经多年没联系。
第三小组走访张贵君的朋友圈。在常去的麻将馆,牌友们围坐在一起,七嘴八舌地议论着。“老张这人好面子,”戴金链子的胖子吐了口瓜子皮,“去年他说接了个大工程,结果酒喝多了说漏嘴,其实是垫资干活,钱都收不回来。”另一个人补充道:“他还和放高利贷的赵哥借过钱,有次我看见赵哥带人来公司堵他。”
调查赵哥的过程并不顺利。这个在道上混的人十分警觉,面对警察的询问,他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张贵君是借过钱,但都按时还了,我和他没仇。”然而,通过银行流水显示,张贵君在失踪前一周,刚向赵哥的账户转了一笔20万的款项。
对张贵君亲属的询问同样没有太大收获。他的父母住在乡下,年事已高,只知道儿子生意做得辛苦。弟弟张贵民在电话里哽咽:“我哥从小就照顾我,他出事我真的想不明白。他最近确实压力大,说有几笔烂账收不回来,但没说过有人威胁他。”
随着调查深入,越来越多的线索涌现,但都与王家梁工地没有直接关联。就在专案组陷入迷茫时,小周在张贵君的手机云端恢复了一段被删除的录音。录音里,张贵君愤怒地咆哮:“你们玩阴的!以为换个工地我就不知道是你们?这批货的事,我跟你们没完!”背景音里,隐约能听到车辆行驶的声音和嘈杂的人声。
李明召集专案组开会,白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人物关系和线索。“虽然目前没有证据表明张贵君的死和王家梁工地有关,”他用红笔圈出几个关键人物,“但他生前的异常举动、经济压力,还有这段录音,都说明他卷入了一场纠纷。继续深挖,从高利贷、工程欠款、昔日好友这几个方向突破,真相一定藏在某个被我们忽略的细节里。”